观学术妲己及《永远的莉莉娅》有感

观前参考:

术妲己(网上全是大份,反正是时事,挑个内容幽默的)
16岁的妓女的俄语文学史 – 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他们如何活着如何死去(双线叙事效果不佳,但内容顶级)

正文:

撇去被赋予的意义,这是一首好歌。

肉体交易是社会公序良俗的最大污点,但却是个人道德水平的最小污点。

我毫不关心学术妲己是否存在着,因为无论她是否存在,这种事情一定正在发生;我真的关心莉莉娅是否存在着,因为只要她在某处存在,这个世界一定仍旧悲惨。

互联网无序而又被裹挟着的大潮,在谈到学媛或类似的话题时,方向总是有序而又明确的。简单点概括的话呢,就是荡妇侮辱——这个词是现代女权主义生造出来的,但在某些场合去除掉情绪成分后,会显得无比精确。对学媛现象更详细准确的描述,是形容一个群体,用身体去换取高于自身生产力的社会阶层。当互联网谈及学媛时,大众最为关心的是用身体交换权益的那部分,对其的抨击近似于对卖淫的抨击,但又混杂了一些额外的戾气。为不偏题,此处不多赘述,只简单做个总结:类似社会事件按照大众戾气由高到低排列,应当是权色交易>钱色交易>情色交易。

从社会公序良俗的角度出发,肉体交易堪称社会的最大污点。这很容易想象:摩尔的乌托邦社会没有交易,只存在感情;柏拉图的理想国社会只有情情交易,不掺杂利益;理想的社会可以有情色交易,如果出卖了感情,也只会成为流行情歌的某个主题;糟糕的社会往往会出现钱色交易,这代表着滋生的卖淫与黄赌毒连带风险;崩溃的社会一定有广为人知的权色交易,因为这象征着上层社会已无法也无意掩盖深入骨髓的腐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若是人人都知得了,那得是渔阳鼙鼓动地来。

但极反直觉的是,肉体交易对个人来说堪称最小的污点。事实上,当产生抨击与批判的社会浪潮时,公认讨伐对象的判罪者是来自社会的道德基准。当我们称一个人仍有“良心”,仍会扪心自问时,实际上默认了这个人将自己内心自然的、兽性的行动基准抬到了社会化的层面,也就是道德层面。在无社会秩序也无强制执行的自然社会,一切行为的基准都来自于自然法则,而肉体交易在自然社会中可以称得上是最常见的生存方式之一。

所以,我不在乎某人是不是学术妲己,正如我不在乎一切以某种天赋优势换取后天优势的尝试。很可笑的是,这甚至符合自然法则,符合优胜劣汰。是的,这完全不符合理想的社会道德,但当一切都可能会变得更坏的时候,如此现状是否更符合未来理想中的道德?这么看,至少这样会比今后的可能性好些。

但是,我可怜莉莉娅。甚至,我恐惧莉莉娅。

当我看到莉莉娅时,我不只看到红色帝国解体后那悲怆又无助的苍白冻土。我能看见从沙俄到皇俄以来,一个民族的兴衰荣辱,那些一直在变的,和从未变过的。原本写了不少,但全退格删去了。关于此,我确信我发现一种浪漫的证法,但生活太平淡,我写不下。

这些话题太沉重了,又或许它们本没那么沉重,但在臆想中显得分量不轻。所以,我们来聊聊轻快的。

部分中华田园女权主义者的误区在于,社会条件足以解放大多数莉莉娅,抹灭大多数性别差异(注意,是大多数),但她们无视社会条件,作为一个群体,希冀以“社会运动”方式换取高于自身生产力的社会阶层。现代女性平权进程正站在上世纪战后女性主义浪潮的肩膀之上,稍一伸手便能摘下树上硕果;但她们并不满足,反而痴迷于漫天繁星。这并非不可畅想、期盼、向往,甚至可以小小地盼望下天上的大手伸出手掌,接走那么几位幸运儿,只为安抚更为广阔的地上的人们;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夜有所思而力不能逮之事,终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底层运作逻辑的“社会运动”,永远也无法形成真正的社会运动,只能是湖中倒影。

上述定义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中华田园女权主义者的观点。但女权主义诞生的源头,一定来自女性受到的社会挤压和束缚。在二十世纪末,这一问题已得到了极大的解决,但留下的仍是一幅烂摊子。你肯定很期待我提出解决办法,但很可惜,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有自知之明:脱产者写方法论同卖淫无异。一个学院派脱产者,只能写出议题,但永远也无法写出提案。我唯一知道的,是同为脱产者的中华田园女权主义者,再怎么盲动也不可能解决问题。不如看看远方春风吹满地的唯生产力论吧家人们,至少唯生产力论真的解决了很多问题。最起码AI能解决我的一大堆报告、Pre与论文。

性别议题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社会议题,因为它代表了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性;性别议题也是二十一世纪最小的社会议题,因为它只是后二十世纪的微观投影。我不想谈得太过深入,因为谈起来很费劲。我只做一个浅显的总结,这已足够了:在二十一世纪,性别不会赋予利益,也不会产生苦难一切幸运或不幸,都来自其它原因

上世纪的人类与本世纪的人类同样面对着相似的问题,甚至上上个世纪也类似。有的人认为学术妲己和莉莉娅之间存在着一种必然的联系,朱门酒肉臭,故路有冻死骨。所以闯王要闯,福王要屠,如此便不会有千里饿殍下扬州,尽管我们知道扬州最后结局也并不太好。有的人认为学媛和莉莉娅选择自然法则的自由大过被自然法则筛选的自由——当然,可以让学媛帮帮莉莉娅嘛,给莫斯科支教几年,几年后还能沿着圣彼得堡、基辅、莫斯科、符拉迪沃斯托克环游一圈,长长见识。

这些时代议题太让人疲惫了。它们太过宏大,大到如天上的星星般耀眼,又如天上的星星般遥远。人生在世,总要随波逐流。人这一辈子,可以价值高达2亿美元的星舰,也可以仅价值一枚500美元的155毫米北约制式炮弹。人这一辈子,可以很傻,但最好不要太傻,傻到摆脱了一种宏大叙事,却去拥抱另一种宏大叙事

但宏大叙事总是浪漫的,所以我喜欢法国文学更胜于俄国文学。芳汀生活着的、肮脏却又神圣的巴黎,比起诞生莉莉娅的那一片苦寒之地要浪漫的多。至少,《悲惨世界》的结尾是车轮滚滚、街垒林立;哪怕是《高老头》的结尾,拉斯蒂涅至少还会“埋葬最后一滴眼泪”,对着巴黎喊出:“À nous deux, maintenant!”(“好,我们来较量较量吧!”)

妲己再怎么狐媚,也不过是女性拉斯蒂涅;可莉莉娅,她永远是莉莉娅,也是永远的莉莉娅

评论

  1. 反光玻璃
    已编辑
    3 月前
    2024-9-12 13:11:14

    站在今天的角度上看,这是一段在紊乱的思绪中寻找一丝宁静的文字。既没有完全刻画真实的世界,也没有彻底发散虚构的思考,其实只是处于精神内耗中的情绪抒发。
    在认识社会、社会化以至改造社会的过程中,首先要谋求独立。这包含精神独立、经济独立、社交独立。想要摆脱内耗并非难事,只要投身追求以上诸独立的个人事业中即可达成。但想要永远摆脱萦绕的思绪,应继此投身大众事业,以求更大的价值实现。这也是被称为人的社会性生物在这样的条件下应当做出的选择,无关男女。
    可是有时候,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对于能力有限的个人来说或许收缩才是正确的选择。一如文中所述:逃离一种宏大叙事后,又拥抱另一种宏大叙事,大抵有些悲哀。很可惜的是,我到底也没想明白,哪样是对的,哪边又是真的。但这又是无谓的空耗;反正路先走着,终点早晚会到。
    佛说念我得往生极乐,到底无趣。我说菩萨有尘沙烦恼,此亦因果。

发送评论 编辑评论


				
|´・ω・)ノ
ヾ(≧∇≦*)ゝ
(☆ω☆)
(╯‵□′)╯︵┴─┴
 ̄﹃ ̄
(/ω\)
∠( ᐛ 」∠)_
(๑•̀ㅁ•́ฅ)
→_→
୧(๑•̀⌄•́๑)૭
٩(ˊᗜˋ*)و
(ノ°ο°)ノ
(´இ皿இ`)
⌇●﹏●⌇
(ฅ´ω`ฅ)
(╯°A°)╯︵○○○
φ( ̄∇ ̄o)
ヾ(´・ ・`。)ノ"
( ง ᵒ̌皿ᵒ̌)ง⁼³₌₃
(ó﹏ò。)
Σ(っ °Д °;)っ
( ,,´・ω・)ノ"(´っω・`。)
╮(╯▽╰)╭
o(*////▽////*)q
>﹏<
( ๑´•ω•) "(ㆆᴗ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Source: github.com/k4yt3x/flowerhd
颜文字
Emoji
小恐龙
花!
上一篇
下一篇